短剧精品化愿景看似美好，但注定可能是个伪命题

“造富神话”这个词，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与与短剧牢牢绑在了一起，#咪蒙一个寒假靠2部短剧收入过亿#这个热搜才刚刚过去没多久，#一对夫妇做短剧每月进账4亿多#就又出现了微博的热搜榜上。如今似乎做短剧成为了一夜暴富的绝佳途径，当热钱蜂拥而至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个市场也进入了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状态。

因此有短剧行业的从业者开始疾呼短剧需要“精品化”，要从“高流量走向高质量”，用成熟的内容策划制作能力与规范的生产流程，来为这个领域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和创新力量。

事实上，精品化确实是内容行业无可指摘的正确路线，作为内容产品的消费者，大家也更希望看到或发人深省、或诙谐幽默、或紧张刺激的内容。

但当下短剧赛道内容质量良莠不齐确实是客观事实，毕竟在有快钱可赚的同时，它的制作周期也更短，再叠加国内发展了近30年的影视行业，目前所呈现出的就是产能井喷到过剩。据云合数据、清华大学影视传播研究中心、腾讯视频联合发布《2023年度短剧报告》显示，2023年我国短剧拍摄备案共通过3574部、总计97327集，部数同比上涨9%、集数则同比大幅上涨28%。

广撒网、多敛鱼，这已经成为当下短剧赛道投资的标准模式，但代价就是如今的短剧可谓是沙里淘金，出现了题材同质化、内容低俗化、创作低智化的现象。所以为了行业的健康发展，短剧精品化这个概念被提出也很正常。

由于现在的短剧是体量小、投资低，因此也就注定了剧本几乎容不下太多的起承转合，创作者更不会考虑太多景深、空间布局、镜头调度等因素，往往受制于成本也不会请明星艺人和专业制作团队。但反过来来说，加大投资规模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目前视频网站、短视频平台对于短剧精品化的探索就属于“大力飞砖”，诸如芒果TV的“大芒计划”、腾讯视频的“十分剧场”、快手的“星芒短剧”、抖音的“辰星计划”，都无外乎携手专业导演、演员、制作人，让短剧从制作阵容、拍摄技术，到服化道比肩传统影视剧。从中不难发现，现在视频网站、短视频平台对待短剧的做法，其实和十余年前他们对网剧几乎如出一辙。

当年网剧的粗糙感就是来源于投资低，所导致服化道简陋、拍摄水准看齐Vlog，但随着爱优腾等平台的入局，网剧的制作水平开始急剧提升，现在的网剧和网络大电影与十年前俨然已经是云泥之别。既然有网剧的珠玉在前，爱优腾、抖音、快手将这一成功经验复刻到短剧自然也无可指摘。

可问题在于，“短剧精品化”概念恰恰是影视行业、视频网站路径依赖的体现，网剧最核心的属性是内容，但其最重要的属性却并非内容。

诸如“一分钟从赘婿变霸总”、“三分钟看现代灰姑娘的甜宠爱情故事”，几乎都是短时间内高密度的剧情反复反转，它们遵循了同样一个逻辑，那就是尽一切可能调动观众的情绪，要的就是简单无脑地输出“爽感”，给用户来一次心灵层面的“马杀鸡”。情绪价值远大于故事价值，这就是当下短剧赛道的特色，甚至从某种意义来说，短剧是一个比短视频更下沉的产品，内容调性、IP从来都不是短剧能够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如今在短剧行业火热的剧本类型，诸如“霸道总裁爱上我”、“龙王归来”，其实都是网文圈的过气流派，属于已经被网文读者在十年前就腻烦的题材。而短剧的受众也不是为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而来，他们更多追求的是在碎片化的时间里放松心情，看短剧是为了做心理按摩、而非陶冶情操，真要想看优秀的影视作品，这样的电影和电视剧显然不是不存在。

事实上，精品短剧不是没有人进行过尝试，只是最终的结果过于惨烈。

早在2020年，好莱坞顶级制作人、梦工厂创始人杰弗瑞·卡森伯格，就曾打造出视频流媒体平台Quibi，其主打的正是5到10分钟单集长度的竖屏原创短视频内容，也就是TikTok的内容形式搭配好莱坞A级大片的制作阵容，商业模式也是海外视频流媒体平台通用的订阅搭配广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Quibi可以说是目前国内短剧赛道的启蒙者，它的Quick Bites理念追求就是让用户能够随时随地快速看剧。即便当时Quibi有着已被验证过的变现模式，还含着金汤匙出生，上市前也获得了高盛、迪士尼、阿里巴巴等公司总计17.5亿美元融资，以及可口可乐等广告主超过上亿美元的广告投放，甚至还召集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吉尔莫·德尔·托罗、詹妮弗·洛佩兹、凯文·哈特等一众好莱坞明星作为卡司阵容的一部分。

所以要论精品，Quibi与国内这一批精品短剧的差别不啻天渊。可结果呢？Quibi上线即“暴毙”，只用短短半年时间就凉透了。

归根结底，短剧的受众与TikTok、抖音、快手用户可以说是高度重合，他们看短剧就是为了放松，所以只要“爽”就不缺受众。短剧的底层逻辑决定了它必然会同质化，进而成为一个纯粹的流量生意。既然短剧的内核趋同，为什么平台会推某些短剧，而非其他片方的呢？

这就引申出了“投流”（流量投放）这个概念，一部短剧80%的成本会用来投流、制作并没有那么花钱，这已经几乎是从业者的共识，所以也导致短剧实际上是一个低利润的产品。比如前文中所提及的那对月入4亿的夫妇，他们背后的点众科技负责人就站出来解释过，每月4到5亿的数据实际是包含小说、广告等其他多项收入的总流水，而非短剧单项业务的营收。并且据其透露，点众整体的毛利率在10%左右，其中短剧业务的净利率还不到1%。

别看今年春节假期有超过800部作品竞逐“新春档”，更是创下了8天8亿元的纪录，但票房基本都被《我在八零后当后妈》等爆款拿走。如果股票市场的投资者是一赚二平七亏损，那么短剧投资者可能就是一赚二平十七亏了，10部剧中往往只有1部能够收回成本。这也是为什么目前竞逐短剧行业的投资方，通常会通过数量来拉平每部剧的成本，一次动辄就投资十几部剧。

由于低毛利率、追求高周转率是目前短剧赛道的特质，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追求精品化，几乎就无异于是缘木求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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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易生活”（ID：IT-3eLife），作者：三易菌，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