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箭航天」CEO张昌武:保持清醒,保持平常心,从新开始,继续征途丨星际赛
7月12日, 由蓝箭航天研制的朱雀二号遥二火箭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点火升空,成功完成预定飞行。朱雀二号遥二火箭也由此成全球首款成功发射入轨的液氧甲烷火箭。
一时间,不仅仅是蓝箭航天本身,而是整个航天圈都为之震动。
清洁、高效、安全且价格低廉的甲烷正成为各火箭公司的新宠,但无论是美国ULA的火神号、Relativity Space的人族R火箭,还是SpaceX的星舰,这些以甲烷为推进剂的火箭都未能发射成功。朱雀二号遥二火箭的成功发射,为中国在甲烷驱动运载工具开发的竞赛中,占下有利身位。
朱雀二号火箭的成绩实属可贵,发射后第二天,蓝箭航天CEO张昌武发布了一份内部信。信中庆贺了朱雀二号遥二火箭取得的成功,但也明确指出,蓝箭航天仍有大量挑战要去克服,不能被阶段性成功击败。在坚定“不能踩着前⼈的脚印把⽼路再⾛⼀遍”的信念,坚持液氧甲烷路线的同时,要求通过日拱一卒的不断积累和努力,为未来更多的成功打下坚实基础。
为此,在信的末尾,张昌武还特意加粗写道:“保持清醒,保持平常⼼,我们从新开始,继续征途。”
内部信全文
内部信全文
失败的不甘与成功的解气
要谈朱雀二号遥二火箭的发射成功,不可避免地要先谈到遥一的发射失利。
2022年12月14日,朱雀二号遥一火箭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蓝箭航天液氧甲烷发射工位进行首飞试验。由于二级游机出现异常,任务失利。
朱雀二号被视为蓝箭的关键一战,有员工曾向36氪透露,遥一失利后心情可以用彷徨、无助、压抑来形容,“既有对失败的不甘,也有对成功的渴望”。
失败是行业的常态,重要的是,如何从失败中找到问题,最终实现成功。任务失利后,蓝箭航天成立归零工作组,组织开展故障分析工作,3个月后完成归零。
7月12日,朱雀二号复飞成功。仅仅相隔7个月,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内,蓝箭航天的员工心率速到达131。这一次,是努力终有回报,扳回一城,甚至超越行业发展的“大解气”。
2023年7月,朱雀二号遥二火箭发射成功,蓝箭航天某员工心率
朱雀二号遥二火箭成功发射的历史意义,在内部信中,张昌武给出了注脚:
1.ZQ-2运载⽕箭是中国第⼀款使⽤液氧甲烷推进剂组合的运载⽕箭,并且在全世界率先成功实现了入轨飞行。
2.ZQ-2使⽤了蓝箭航天自主研制的TQ(天鹊)系列液体⽕箭发动机系统,天鹊系列发动机是中国商业航天迄今唯⼀实现了地⾯近10万秒热试车考核、并经飞行验证成功的⾃主⽕箭动⼒系统。
3.ZQ-2 Y2任务是国内第⼀次在新建成的液氧甲烷发射⼯位上取得成功发射,系该⼯位第⼆次执行发射任务,标志着我国首个液氧甲烷发射⼯位形成了可靠的发射保障能⼒。
成功值得欣喜,但若回到发射前,谁也无法开启先知视角,洞悉此次的成败。蓝箭航天给到朱雀二号的机会是三次,第二次发射就取得了成功,属实加快了蓝箭前进的步伐。
蓝箭航天液氧甲烷火箭是全新的配套,超过60%的系统都是由蓝箭航天独立开发。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设计制造有⼀个技术风险释放的过程,需要用更长的周期去验证产品方案。今年5月底,遥二待发之际,遥三已在蓝箭航天嘉兴火箭制造基地开始总装。
如今,蓝箭航天也到了从0到1的关键渡口。在达到进程的“0.5”之际,还有非常重要的下一个“0.5”要去完成,即走通民商航天的商业化道路。按照规划,蓝箭航天将从明年开始先实现小批量交付,年产3至4发,2025年再翻一倍。同时,蓝箭航天已启动可重复使用火箭项目,预计于2025年取得重大进展。
8年蓄力,一飞冲天
如果细数蓝箭航天的过往成就,朱雀二号遥二火箭是首次“完整”意义上的发射成功。这一点,张昌武在信中用了两个“最”来形容:“国内最早成立的商业火箭企业”“几乎业内最晚取得发射成功”。
不过这并不妨碍资本对蓝箭航天偏爱,创立至今,其估值一骑绝尘,如今已突破百亿,并且拥有堪称“豪华”的股东队伍。
此次朱雀二号遥二火箭发射成功,更是引发了VC朋友圈的盛景:投资过蓝箭航天的机构,积极排队认领;关注商业航天领域的,热烈祝贺、与有荣焉。
部分祝贺截图
部分祝贺截图
部分祝贺截图
资本看中蓝箭航天的究竟是什么?
2015年,国内商业航天刚刚打开了政策的口子,蓝箭航天几乎同一时间成立。在没有可以借鉴参考的企业前提下,蓝箭航天选择了“地狱开局”模式——锚定液氧甲烷技术路线、自研发动机系统、自建核心设施,成为超前技术的开拓者。
碧桂园创投董事总经理杜浩曾在接受36氪采访时表示:“当你确定行业最终走向,然后从结果倒推至开始,那么碧桂园创投投资蓝箭航天,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据了解,国内火箭制造企业大多聚焦小型火箭研发,市场竞争激烈且单位运力成本较高,相比之下中大型火箭的竞争力更强。蓝箭航天是国内最早做中大型液氧甲烷火箭的企业,其核心产品——朱雀二号火箭的一级动力系统,由4台“天鹊”80吨液氧甲烷发动机(TQ-12)并联组成,可为火箭提供268吨起飞推力,这在国内商业火箭推进器市场属于“孤品”。
这还只是摆在水面的浮冰,透视向下,是8年以来,蓝箭航天积累的硬实力:
团队规模近千人,拥有从研发、试验、生产、发射全流程的梯队化人才队伍,技术水平和人才厚度能同时支撑多型号任务并行研制。三大基地各司其职,湖州蓝箭航天智能制造基地专攻液体火箭发动机研制、批产及综合测试;嘉兴火箭制造基地进行火箭全箭设计仿真、试验检测、智能制造;而位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蓝箭航天液氧甲烷发射场,则为朱雀二号的常态化发射提供了坚实保障。
此次创造历史的成功发射,成为张昌武一直坚持的“航天事业无捷径,只有日拱⼀卒的积累和渐进方可行远”信念的最佳证明。
湖州智能制造基地
嘉兴火箭制造基地
酒泉液氧甲烷火箭发射工位
商业航天的机遇与险滩
商业航天本质是航天产业化、商业化,最终指向的是市场应用,并形成成熟的商业模式。
国外商业航天起步较早,出现了SpaceX这样的全球巨头,一枝独秀。在入轨发射、太空对接、载人航天、运载火箭可重复使用等航天领域,SpaceX实现重大技术突破;随着星链计划的持续部署,SpaceX还将在低轨通信领域取得显著领先地位。
回观我国,2015年以前,航天事业基本由国家主导,商业航天起步较晚。尤其是商业运载火箭与美国相比差距较大,火箭运力的不足成为中国商业航天发展的瓶颈。此次,朱雀二号火箭发射成功,提振了整个行业的信心,也为中国后续在以全面商业化为特征的全球航天竞赛中,占据有利身位。
不过兴奋过后,理性终将归位。即使是蓝箭航天,夺下“全球首发成功入轨的液氧甲烷火箭”的桂冠后,也不意味着前路就是坦途。空间顾问兰德·辛伯格曾对外表示,凭借猛禽和BE-4发动机,SpaceX和Blue Origin仍处于该技术的前沿。
局中人张昌武深有体会,在内部信中反复强调“保持清醒,从新开始”。警惕因成功而骄,反而再次品尝失利的苦涩。未来,蓝箭航天在产品层面和人才层面需持续挖潜,一方面实现批量化、低成本的产品交付,另一方面提高效率、加强技术创新,保持蓝箭航天的技术领先性。
至于大势,随着移动互联技术与商业航天结合,融合通信、导航、遥感、物联网等功能的智慧太空网络将成为主流;与此同时,航天服务深度下沉大众用户,太空旅游、太空制药、卫星影像订制、卫星宽带上网、智慧城市等应用场景日趋丰富,市场前景极为广阔。
据中国航天工业质量协会统计,2015-2020年商业航天市场规模由3764亿元增长至10202亿元,年复合增长率达到22.09%,到了2021年中国商业航天市场规模则约为12447亿元。
这是一个充满想象的商业领域,机会遍布产业链的不同环节。但正如蓝箭做的那样,仰望星空之前,得先立足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