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可视周舒扬:医学可视化,医疗数字化时代的万能钥匙 | 解码数字新浙商No.90
医学可视化本质和英语一样,是一门自然语言,它渗透到医疗的方方面面,是医学知识传播媒介的升级,凡是文字存在的内容都可以借助医学可视化重新做一遍。
—— 一目可视 周舒扬
“三甲医院的医生不做,去给人画画? ”这是周舒扬刚创业时听到的最多的疑问。
周舒扬的过往人生像一条外人歆羡的直线,浙江大学临床医学硕士毕业,入职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当了7年外科医生后,他选择跳出人生直线,结合绘画的兴趣天赋与医学专业能力,辞职成为医学插画师,迈入国内尚处于荒野阶段的“医学可视化”领域。
病毒究竟是怎样入侵人体的?吸入式疫苗如何从外到内实现防护?皮肤产生皱纹的背后有哪些原因?心脏跳动时是如何发力的?这些晦涩专业的医学知识,通过一目可视(下文简称“一目”)的一幅幅插画、一个个动画,生动可感。
一目为康希诺制作的可吸入式新冠疫苗产品动画
从开设医学插画培训班,为互联网医典绘制科普插图,再到建立医学可视化知识库,周舒扬带领团队将生物医学知识与视觉传达技术相结合,为知识学习架起了视觉的桥梁。
“医学可视化,是医疗发展到下一个数字化时代的万能钥匙。”周舒扬兴奋地描述未来的图景,“它将医疗的主要媒介从文字转化为视觉,突破文字的门槛,专业知识可以链接所有用户,实现惠民,并给医疗商业化带来突破。”
从文字到图片再到视频直播,移动互联网在短时间内促成了媒介的进化。在数字浪潮中,医学可视化正在加速改写医疗行业的知识传播逻辑,巨变就在不远的将来。
谈医学可视化
医疗数字化时代的万能钥匙
章丰:做了7年外科医生后,你选择了医学插画,是因为兴趣和天赋?
周舒扬:我喜欢画画,但一开始对医学插画并没有兴趣,因为医学插画的主题和表现形式受限,就像写说明文,需要把内容体现清楚,要求打全局光、画面干净整洁,供插画师自由发挥的空间有限。
周舒扬练习作品“跳动的心”,曾在微博被人民日报转载
但现在我的观点发生了变化,绘画和创作,如果不限制题材和内容,反而会迷茫。就像社会体系能良好运行,本质是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只有在一定的框架限制下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在医学框架下不断深挖,我们发现教科书里的医学插画只是医学可视化的冰山一角,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章丰:如何理解医学可视化?
周舒扬:医疗这种知识高密度、阅读高门槛、系统庞杂的学科,信息的传播效率、转化率及通俗易懂性是最重要的。医学可视化本质和英语一样,是一门自然语言,它渗透到医疗的方方面面,是医学知识传播媒介的升级,凡是文字存在的内容都可以借助医学可视化重新做一遍。
对于医生和学者,阅读文献、发表论文都需要可视化产品辅助;对于医药企业,专业产品需要视觉的升级包装,让受众明白功效;对于想了解养生保健的百姓,需要更多生动的科普。从专业人士到普罗大众,医学可视化是连接医学和所有相关群体的纽带;从传统的临床医学、基础医学,到新兴的再生医学、数字芯片等,医学可视化链接到了医疗的每一个行业。
可以说,医学可视化是医疗发展到下一个数字化时代的万能钥匙。
章丰:很像媒体行业经历过的升级,从文字到图片再到短视频,现在是可互动的直播。
周舒扬:对,医学领域的趋势和媒体行业类似。入行至今我最大的感触是,原先大家都觉得医学可视化是不起眼的小东西,当初我准备离职时,师兄说“三甲医院的外科医生你不做,去给人画画?”,我的前老板也非常不理解。很多同行的认知也还处于初级阶段,只靠承接插画业务,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如今我们对整个行业的认知有了巨大改变,就像学了英语后,如果只做翻译,就是把路走窄了,只有从事别的工作并结合英语,你的竞争力才强。所以一目的定位,是把医学可视化作为工具和敲门砖,切入医疗的方方面面,为医疗相关人士提供各种系统性的服务和视觉方案的呈现。
谈转型思考
我们不是在做公司,而是在做产业
“如果只做医学插 画师,那就和同行都成了对手,所以我选择开培训班,做资源整合者,相互成就,也赚到了第一桶金。 ”创业初期,一目团队以培训和科普插画项目为主。 很快周舒扬意识到“如果不创造出场景需求,培训那么多插画师将无处可去。 ”2022年,一目战略定位升级,从医疗视觉内容定制服务商转变为以视觉主导的生物医学知识平台,开始建设医学可视化知识库。
章丰: 医学关乎人的生命,且专业度极高,要推动整个行业的观念转化,比推动消费领域的升级会难得多。
周舒扬:是,所以我们也推动了行业的进步,这么多年下来,还挺有成就感的。在我从业前,业内还有手绘和数绘的媒介之争,现在毫无疑问都是数绘了。
后来,我们发现医疗行业的广告营销、产品推广都很传统,不够市场化,现在不少客户会主动找我们做创新的内容和呈现形式,市场的接受度更高了。比如,2019年我们为腾讯医典绘制了配图,后续互联网的医典配图都延用了这种风格。
一目团队为腾讯 医典绘制的配图
一目团队为百度健康医典绘制的配图
章丰: 一目塑造了行业的一种新范式。
周舒扬: 从绘画、动画到交互设计,我们也在不断尝试新模式。比如医学动画,我们的价格可能高于国外头部企业。我们希望倡导一种主张:技术和审美是可以被用户感知并为之买单的。
传统医学动画只是把医学过程讲清楚,使用场景有限,但用影视的形式和创意的表现手法,在表现产品特性的同时,还能传递出品牌主张和企业调性。所以我们提供的是一套品牌升级方案,但相比广告商有价格优势,这是客户愿意接受的。
一目团队案例
章丰: 就挣钱而言,医学插画培训班的创业模式比较轻松,但你选择转型做医学可视化平台、建设知识库,怎么考虑?
周舒扬: 当时可以说是“躺着赚钱”,30人靠着培训班和互联网的医学插画项目,盈利很轻松。但我们发现给别人代工始终不稳定,也感受到了互联网的波动性,腾讯来了,百度、字节跳动 也来了,但腾讯走了,其他也都会走。
2021年底,占公司营收80%的项目停止了合作,虽然账上还有8位数,但我焦虑到不行,每天早上都5点醒,我意识到公司急需一款持久的产品支撑业务,而不是像作坊一样承接订单。
章丰: 作坊式公司最大的风险是客户留存带来的波动。
周舒扬: 且这种模式不适合产业发展,所以我们做了整体架构上的转型。决定投入做知识库后,公司“唰唰”花钱,但我睡踏实了。
一目做得越来越深的核心原因在于:第一,我们不是在做公司,而是在做产业。一家公司独好,并不长久,只有行业起来了,蛋糕做大了,头部玩家才能活得更好。
第二,我们急需一个市场去容纳新加入的人。 很多小伙伴把一目当做避难所或理想乡,抛弃了当医生的道路。我们作为行业最大的公司,如果只是开培训班,最终所有人培训完发现没活干,大家一起开培训班骗人,就意味着整个行业都完了。
一目当初承接互联网项目订单,本质也是希望行业长久。互联网大厂来了,正好把人接住了,互联网大厂走了怎么办?那就由我们创造最大的市场需求,知识库建设是以几十年为周期的项目,需要大量的供应商,能够盘活所有人。
章丰: 行业繁荣是支撑你走得更远的商业逻辑。医学可视化在国内还是比较新的领域,需要复合型的人才,什么样的人适合这个领域?
周舒扬:医学知识、数字技术、审美能力是必须的。除此之外,最关键的是作品意识,以作品的态度对待交付。
以前我们做动画都是赔本的,但效果很好,比如全网关注度很高的心脏跳动视频,是我们培训班的一节作业,当时花了两个月、近10万成本,以作品的心态一点点打磨出来的,当时也没有想着它会火。
一目团队制作的心脏跳动视频
我们在新员工培训时会强调,不要参考市面上同行的内容,避免创作受限。我们希望通过一手资料,借鉴其他行业更好的流程,发挥更多创造性。比如我们插画以游戏行业的标准绘制,3D动画按照影视级特效的流程制作。医学可视化是没有范式的,只有吸收其他行业的优秀经验,我们才有可能超越整个行业的标准。
谈知识库建设
知识库是医学可视化生态的地基
章丰: 建医学可视化知识库是一项庞杂的 工程 ,你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周舒扬:国外医学可视化行业比中国早发展100多年,我们调研发现,国外的头部同行都是30到50人规模,几乎所有的业务都是医学定制动画。国外顶尖医学院校没有图片类的数据库,更多是纯文字内容的数据库。
一目过去最主要的业务是医学插画项目,这是只针对互联网用户的伪需求吗?并不是,优秀的插画也能体现动态的过程,但沟通、修改的成本很高,它的性价比不如动画,靠项目客单价很难长期维持。除了成本高,医学插画还存在延后性,比如我明天要出PPT,今天晚上找你画插图,来不及。
所以,市场一直有平价的、即时的医学插图需求,但从来没有得到过满足。商业效益决定了医学插画需要另一种市场打法,动画可以接单个的定制项目,插画必须铺设基建,建立标准化知识库,再做适量定制。
章丰:它需要体系化、规模化的模式,去摊薄商务成本。
周舒扬:对,让我下定决定做图库的契机是,一家MCN机构来找我们,他们在孵化医生IP,希望有更直观的形式向老百姓展示医学知识,所以请求付费使用我们画的插图。我意识到,医学可视化的需求并不局限在医疗本身,还有很多延伸领域同样存在需求。
我们曾经对标过视觉中国,但医学可视化知识库和视觉中国有本质区别。视觉中国就像批发商,它不生产图片,只收集大量的图片,满足各领域浅层的需求,但缺乏体系规划,无法满足更专业、更深层的需求。
医疗体系需要完整性,所以一目最先搭建的就是知识库体系,像种树一样先构建枝干,再把图片、视频、动画作为树叶和果实放置上去,形成视觉化的知识库。
整棵树构建起来后有两个好处,第一,能覆盖所有的需求点,避免重复创作;第二,枝干本质上就是最好的检索系统,能够快速定位知识点。
章丰: 医学自身是个很完整的科学体系和实践体系。
周舒扬: 本质上看,一目现在做的事情和抖音类似。抖音能起来,一是踩中了媒介升级的红利,二是推荐引擎做得最好。短视频就像叶片,底层的推荐逻辑才是抖音的树干。
网络上很多医学知识库体系都是网状结构,由1个点发散到N个点,然后N个点之间互相连接,比如头疼对应偏头痛、脑部肿瘤等多个结点。但我们以视觉的形式做知识库,一张图片里包含了多个知识点,形成了N对N的体系,这是我们的首创,正在开发。
未来,一目真正的立身之本是知识库体系,哪怕别人把我们的图和影像都扒了去也没事,树可以长出新的树叶和果实。
章丰: 医学可视化知识库的建设,前期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如果缺乏有效的商业转化率,可能也会成为早上5点醒来的焦虑。在商业模式上,你有什么考虑?
周舒扬: 不会焦虑,这是难且正确的事情。正确,意味着它一定能找到好的商业点,在医学可视化行业拓荒到如今的体量,从0到1的经验让我们很有信心。
知识库变现的形式很多样,第一,知识库的受众是学校、医院、政府或投资机构等,这些大B有购买数据库的习惯,同时知识库可以按单学科售卖,也可以拆解后成为市面上其他医疗知识库的补充。
第二,我们的知识库包含视觉中国和可画两种模式,视觉中国模式允许用户付费下载所有素材,可画模式支持用户在线编辑、二次创作。对于医疗群体而言,有特定使用场景的图文模板更有实用价值。
章丰: 知识库可以采用多种组合的商业化方法。
周舒扬: 而且知识库是医学可视化生态的地基。
首先,知识库搭建需要人才,大量的岗位空缺能吸引到优秀人才进入行业;其次,人才培养可以与认证结合,我们正在布局行业认证体系,培训的学员毕业后经过认证,达到一定水平可以作为全职或兼职员工加入一目。随着人才培养的进展,大量人才溢出到行业中,从业者会潜移默化地把我们的认证标准当作行业标准,推动医学可视化生态良性发展。
谈行业变量
医疗行业的主要媒介从文字到视觉,三到五年就可以实现
章丰: 大规模知识库的建设中,除了标准体系的规划,还有生产力问题。 当前AIGC的兴起,会给一目的业务布局带来怎样的变量?
周舒扬:我一开始有点懵,担心垒起的城墙一夜之间消失。但随着对AIGC的了解加深,我发现一目其实是最大受益者,借助AIGC,我们能成为医学领域最大最有价值的自有视觉模型数据集。
第一,非专业人士训练医学相关的图片,结果截然不同,医学图片属于专业图片,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士进行结构标记;第二,模型不够大的情况下,训练结果很多是残次品,需要二次修改和加工;第三,市面上还不存在医学相关的视觉大模型,而这是我们正在做的;此外,调试AIGC生成图片需要一定时间,对一家小公司而言,为了几张图去调试,性价比低,但搭建知识库需要大批量生产图片,AIGC是最有利的工具。
从宏观角度看,图片分浏览级和研究级,浏览级图片指人眼和相机能记录的内容,目前AIGC已经可以快速生成,效果很好;研究级图片是指可应用于行业的内容,具有更多专业逻辑的图片,商业价值远高于浏览级,而众多行业中医疗行业具有特殊性,与民生关系强,金融价值也强,所以我们代表着研究级图片中最大的一块蛋糕。
章丰:你以行业思维做公司,但行业建设还需要多方力量。作为医学可视化领域内的先行者,你最期待的行业改变是什么?
周舒扬:最希望官方给医学可视化一个名分,从而推动行业更高层面的发展。
我们急需一个行业协会,一方面是支撑行业培训、市场教育,这些是一目已经在做的;另一方面是建立行业标准和认证体系,目前我们在成立机构推动,但也遇到一些问题。包括在融资时和申报政策补贴时,我们发现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赛道,好像什么都沾边,又什么都不沾边。
所以从出发到现在,一目靠自己的力量,迂回着完成超越一家公司角色的事情,虽然效果还不错,但路径是绕弯的。
章丰:中国的医学可视化行业还没有形成稳定的生态,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行业形成从标准、培训到认证的闭环,会很辛苦。
周舒扬:不辛苦,其实是护城河越挖越宽。我们觉得医疗行业的主要媒介从文字转化为视觉,三到五年就可以实现。
一旦实现,医疗行业的商业模式都会随之改变,所有的专业人士都可以通过我们的平台直接用文字生成视觉内容,破除了文字的门槛,医学专业圈层和养生保健等大众圈层得到一定的融合,专业知识链接底层用户,既惠民,又给医疗商业化带来巨大利好。
章丰:用可视化的数字技术把所有的医疗服务重新做一遍,三五年会不会太乐观?
周舒扬:不会,如果我们三五年还做不到,很有可能会被别人先做到。
快问快答
达成目标后,你如何犒劳自己?
达成目标就是最大的犒劳。
挑选合作伙伴,你最看重的品质?
长期主义者,行业认知一致,人品好。
给创业者的一个锦囊?
既要仰望星空,又要脚踏实地。 不要指望靠资本,而是靠产品本身。
你最想改变世界的一件事?
把医疗行业的主要媒介从文字转化为视觉。
如何定义“数字新浙商”?
包容普世 。
作者 | 蒋雷婕
编辑 | 王小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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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数字经济发布”(ID:DigitalEconomy),作者:数字经济学会,36氪经授权发布。